作為索羅斯當年亞洲戰(zhàn)營里最主要的操盤手之一,瓊斯在談及最終不得不從香港撤退的失敗經歷時,語調平靜地說,"我們(當年)犯了錯誤";而對于外界質疑港府干預市場之舉,他反為其辯護,"如果港府再有遲疑,整個金融市場很可能全面崩潰。"
1997年7月2日,依照羅德里·瓊斯(Rodney Jones)和其他同事的偵查報告和作戰(zhàn)計劃,金融大鱷喬治·索羅斯的量子基金帶領和其同樣兇悍的其他對沖基金發(fā)起了對泰銖的猛烈沖擊,泰銖兌美元匯率當天下跌20%,創(chuàng)下有史以來的最低紀錄,亞洲金融危機序幕由此拉開。
10年后的今天,羅德里·瓊斯在向《第一財經日報》描述起當年情景時,仍然長吸了一口氣,緩緩地說:"那十幾個月,歷歷在目!"
瓊斯是索羅斯基金的高管之一,亞洲金融危機之前他以中國香港為中心,并深入到東南亞各國研究該地區(qū)經濟發(fā)展的真實狀況;谒牡谝皇仲Y料和數(shù)據,索羅斯開始注意到又一個令他心馳神往的攻擊目標。瓊斯隨后還向索羅斯旗下量子基金沖擊亞洲貨幣提供詳細作戰(zhàn)計劃。
作為索羅斯當年亞洲戰(zhàn)營里最主要的操盤手之一,瓊斯在談及最終不得不從香港撤退的失敗經歷時,語調平靜地說,"我們(當年)犯了錯誤";而對于外界質疑港府干預市場之舉,他反為其辯護,"如果港府再有遲疑,整個金融市場很可能全面崩潰。"
瓊斯日前在北京接受了《第一財經日報》的獨家專訪,細解當年如何為偷襲亞洲貨幣而提前準備,如何在匯市、股市和期市與香港特區(qū)政府展開攻防戰(zhàn)的經歷,并給出他對香港特區(qū)政府干預市場以及索羅斯撤離香港等事件的評價。
1 提前6個月建泰銖沽空倉位
1996年泰國股市依舊低迷,房地產市場則風生水起,不過這其中海外資金和國內的銀行成為背后的推手。
瓊斯當時駐扎在香港,不過大部分時間是馬不停蹄地造訪周邊的東南亞國家,為索羅斯基金的大舉進攻尋找突破口和準備作戰(zhàn)計劃。"那一年我們在這一地區(qū)飛來飛去,我們直接與開發(fā)商見面,也與銀行甚至當?shù)赜浾呓涣鳌?他發(fā)現(xiàn)整個樓市泡沫已經很多,部分開發(fā)商支付利息都有困難,"但銀行還是幫開發(fā)商找來很多美元貸款"。
資產泡沫堆積、外資不斷涌入、銀行短期外債高筑、開發(fā)商勉力支撐但已開始搖搖欲墜,"這些信號綜合起來后,我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仔細研究,到底會出現(xiàn)什么樣的情況?局勢如何發(fā)展?"
研究的結果是,這一局面難以維持,瓊斯于是向索羅斯建議,沽空泰銖。"為了這一仗,我們提前6個月準備,逐步建立起沽空倉位"。他還補充道,"10年前亞洲地區(qū)的央行官員們還沒有如今這樣的開放態(tài)度,我們也跟他們有過交流,但他們并不以為然。"
"我們是1997年初開始行動的。"1月份,索羅斯基金聯(lián)合其他國際對沖基金開始對覬覦已久的東南亞金融市場發(fā)動攻擊,一開始就是大肆拋售泰銖,泰銖匯率直線下跌。在對沖基金氣勢洶洶進攻面前,泰國央行入市干預,動用約120億美元吸納泰銖,一方面禁止本地銀行拆借泰銖給離岸投機者,另一方面大幅提高息率,三管齊下,泰銖匯率暫時保持穩(wěn)定。
"5月份的時候,資金大量流出泰國,泰國開始資本控制,"瓊斯表示,"不過那時,我們已經感覺到泰銖挺不住了。"
6月份,對沖基金再度向泰銖發(fā)起致命沖擊,泰國央行只得退防,因為僅有的300億美元外匯儲備此時已經彈盡糧絕。6月30日,泰國總理在電視上向外界保證:"泰銖不會貶值,我們將讓那些投機分子血本無歸。"不過兩天后,泰國央行被迫宣布放棄固定匯率制,實行浮動匯率制。當天泰銖重挫20%,隨后泰國央行行長倫差·馬拉甲宣布辭職。8月5日,泰央行決定關閉42家金融機構,至此泰銖陷入崩潰。
在此期間,對沖基金還對菲律賓比索、馬來西亞林吉特和印尼盾發(fā)起沖擊,最后包括新加坡元在內的東南亞貨幣一一失守。
"不過我們在印尼遭受了一些損失,"瓊斯談起第一波戰(zhàn)役中唯一的"不完美"時仍有遺憾,"原因是我們高估了政府的承受力,我們的空倉建得有些保守。"
2 "我們認定香港特區(qū)政府挺不過去"
橫掃東南亞后,索羅斯帶領的國際炒家將目光投向了香港。"香港基本面當時沒有泰國那么糟糕,但是房地產和股市泡沫也不少。"瓊斯分析當時為何選定香港作為第二波沖擊的主戰(zhàn)場。
在1998年香港金融危機前的幾年中,香港的資產價格尤其是房地產價格隱現(xiàn)泡沫,加上長期實際利率為負,導致房地產投機盛行。1984至1997年,主要物業(yè)價格上漲12倍,由此造成的經濟過熱又導致工資水平和股市飆升。恒指在1997年上半年由12000多點升至16800多點,而在7月,恒指更是在一個月內,11次創(chuàng)歷史新高,香港出現(xiàn)"全民皆股"的狂熱。
瓊斯認為,"香港股市,房地產公司和銀行的股票占到很重要地位,一旦這兩方面泡沫破滅,股市隨時會出現(xiàn)危險。"事實上,房地產泡沫還造成經濟環(huán)境惡化,使得生產和銷售成本上升,香港通脹壓力逐步累積,依據購買力平價理論,港幣在未來有貶值趨勢。
"而且我們當初認為維持住聯(lián)系匯率制度的成本高昂,我們認定香港特區(qū)政府挺不過去,"瓊斯指出當時決定出擊港元時,不看好香港特區(qū)政府能堅持住聯(lián)系匯率制度是主要原因之一。
隨后,對沖基金開始了對港幣長達十幾個月的持續(xù)進攻。是役,宏觀對沖基金在匯市、股市、期市聯(lián)動造市,全方位發(fā)動了對于港元的立體式襲擊:首先大量沽空港元現(xiàn)匯換美元,同時賣空港元期貨,然后在股市拋空港股現(xiàn)貨,并于此前后在恒生指數(shù)期貨市場大量沽售期指合約。
1998年1月和6月,趁印尼盾和日元暴跌時,對沖基金又分別沽售港元,但在香港特區(qū)政府的抵抗下,三次進攻均未摧毀港元。
3 香港金融市場驚魂八月
不過,進入1998年8月,情勢發(fā)生轉變,外匯市場對港幣的炒賣氣氛積聚,各種謠言四起,市場信心岌岌可危。到了8月5日,在美國股市大跌、日元匯率重挫的配合下,對沖基金發(fā)起對港元的第四次沖擊。
這一次,港府通過出手干預市場令對沖基金鎩羽而歸,不過也招致外界的批評,認為其破壞了"自由市場的原則"。
時隔多年后,談論其精心設計的作戰(zhàn)計劃因港府出手干預而泡湯的這段經歷時,瓊斯反為戰(zhàn)場上的對手辯解,"對香港特區(qū)政府干預市場做法的指責是不恰當?shù)模?他表示,"在市場信心面臨全面崩潰的時候,政府的干預提振了市場信心,避免更大危機的發(fā)生,也使得市場免于最終的崩潰。"
那場幾乎使香港金融市場和聯(lián)系匯率制度陷于崩潰的戰(zhàn)役在8月5日打響,5日至7日,對沖基金拋售的港元高達460億,香港金管局奮起抗擊,動用外匯儲備接下240億港元,其他銀行也接下46億港元,金管局還將接下的港幣放回銀行體系內,使銀行銀根寬松,緩解同業(yè)拆息率飆升,保持了港元及利率穩(wěn)定。
據測算,防守戰(zhàn)的頭兩天,金管局承接了約300億至400億港元,遠遠超過當年財政年度預計的214億港元財政赤字,而對沖基金拋出的港元,也接近頭一年10月沖擊港元時的規(guī)模。最初幾日,對沖基金在匯市上未曾得手。
與此同時,對沖基金在股市上也燃起戰(zhàn)火,由于投資者憂慮港元繼續(xù)受沖擊,港元拆息扶搖直升,加上已公布中期業(yè)績的藍籌股公司表現(xiàn)不佳,恒生指數(shù)8月6日一開市就下跌近100點,隨后一路走低以全日最低位7254點收市,下挫212點,跌幅近3%。隨后幾日,對沖基金借機猛砸股市,恒指最終跌破7000點大關,至8月13日跌到6600點,大量沽空期指合約的對沖基金斬獲不少。
4 "香港特區(qū)政府出手時機選擇非常好"
1998年8月10日至13日這四天,對沖基金繼續(xù)在匯市沖擊港元,同時又大肆沽空期指,拋出股票,借市場恐慌之際從資本市場牟取暴利。但這一階段,表面看起來疲于應付的香港政府卻正在計劃著一場大反擊之戰(zhàn)。
由于準備拿出來反擊對沖基金的是約960億美元的外匯基金和土地基金。這是全體香港人多年辛勤勞作積攢下的家產,被看作是保住香港經濟的最后屏障,所以香港特區(qū)政府不得不小心翼翼、反復衡量。
終于在8月14日,這一場攻防戰(zhàn)中一直處于防守的香港特區(qū)政府最終選擇反擊。
"要問香港這一戰(zhàn)的經驗教訓,我們當時一度懷疑香港特區(qū)政府的干預是否能有效,因為時機和戰(zhàn)術的選擇至關重要。現(xiàn)在看來,香港特區(qū)政府當時出手的時機選擇非常好。"十年后,瓊斯回憶起那一天香港特區(qū)政府的堅決出手時,仍表示出相當?shù)木磁濉?BR> 14日是周五,一周來連瀉不止的股市到周四已經跌近6500點,處于近5年來的歷史新低,市場極度沉悶,投資者在無奈中猜測當周最后一個交易日還會創(chuàng)出什么樣的新低。但這一天一大早,一項經過周密計劃的反擊行動卻已悄悄鋪開。
股市開市前半小時,時任香港證監(jiān)會主席梁定邦接到時任財政司司長曾蔭權的鄭重通知:為捍衛(wèi)聯(lián)系匯率,打擊國際炒家,港府決定對股、期兩市進行干預。此后港府召集香港外匯基金咨詢委員會緊急會議,就動用外匯基金干預股市取得了一致意見。
當天上午,港股繼續(xù)低迷;但至午間,市場傳出"政府外匯基金將入市"的消息;下午,金管局總裁任志剛親自坐鎮(zhèn)指揮,港府出手干預股、期兩市,正式打響了反擊之戰(zhàn)。
在恒指跌到6500點的瞬間,特區(qū)政府果然持巨額資金入市,通過中銀等三家券商,不問價格地吸納大藍籌和期貨,恒指全天上升564點,升幅達8.47%,為當年的第二大漲幅,成交額高達85億港元,大大超過平時30億至50億港元水平。與此同時,金管局大幅提高銀行間隔夜拆借利率,使得對沖基金無法短期融資補充血液。當日,外界估計香港特區(qū)政府動用的資金至少超過40億港元。
港府14日出手的時機選擇可謂恰到好處,因為接下來的3天是周末和抗戰(zhàn)勝利紀念日的休市安排。再開市時,美國股市已大幅回升,日元匯率在日本政府可能干預的情況下逐步趨穩(wěn),亞洲股市也因此開始反彈。隨后,在諸多外圍利好因素刺激下,香港股市展開強勁反彈,港元匯率恢復穩(wěn)定。
據香港金管局數(shù)據顯示,在8月14日至28日的兩周內,政府吸納的股票約有1200億港元,相當于當時整個市場7%的市值,這些股票后來全部交由香港特區(qū)政府的"盈富基金"管理。
"香港特區(qū)政府的決定非常堅定,他們的時機選擇得很好。"瓊斯總結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攻防戰(zhàn)時稱,"我們當時犯了錯誤,我們必須快速糾正。"
1997年7月2日,依照羅德里·瓊斯(Rodney Jones)和其他同事的偵查報告和作戰(zhàn)計劃,金融大鱷喬治·索羅斯的量子基金帶領和其同樣兇悍的其他對沖基金發(fā)起了對泰銖的猛烈沖擊,泰銖兌美元匯率當天下跌20%,創(chuàng)下有史以來的最低紀錄,亞洲金融危機序幕由此拉開。
10年后的今天,羅德里·瓊斯在向《第一財經日報》描述起當年情景時,仍然長吸了一口氣,緩緩地說:"那十幾個月,歷歷在目!"
瓊斯是索羅斯基金的高管之一,亞洲金融危機之前他以中國香港為中心,并深入到東南亞各國研究該地區(qū)經濟發(fā)展的真實狀況;谒牡谝皇仲Y料和數(shù)據,索羅斯開始注意到又一個令他心馳神往的攻擊目標。瓊斯隨后還向索羅斯旗下量子基金沖擊亞洲貨幣提供詳細作戰(zhàn)計劃。
作為索羅斯當年亞洲戰(zhàn)營里最主要的操盤手之一,瓊斯在談及最終不得不從香港撤退的失敗經歷時,語調平靜地說,"我們(當年)犯了錯誤";而對于外界質疑港府干預市場之舉,他反為其辯護,"如果港府再有遲疑,整個金融市場很可能全面崩潰。"
瓊斯日前在北京接受了《第一財經日報》的獨家專訪,細解當年如何為偷襲亞洲貨幣而提前準備,如何在匯市、股市和期市與香港特區(qū)政府展開攻防戰(zhàn)的經歷,并給出他對香港特區(qū)政府干預市場以及索羅斯撤離香港等事件的評價。
1 提前6個月建泰銖沽空倉位
1996年泰國股市依舊低迷,房地產市場則風生水起,不過這其中海外資金和國內的銀行成為背后的推手。
瓊斯當時駐扎在香港,不過大部分時間是馬不停蹄地造訪周邊的東南亞國家,為索羅斯基金的大舉進攻尋找突破口和準備作戰(zhàn)計劃。"那一年我們在這一地區(qū)飛來飛去,我們直接與開發(fā)商見面,也與銀行甚至當?shù)赜浾呓涣鳌?他發(fā)現(xiàn)整個樓市泡沫已經很多,部分開發(fā)商支付利息都有困難,"但銀行還是幫開發(fā)商找來很多美元貸款"。
資產泡沫堆積、外資不斷涌入、銀行短期外債高筑、開發(fā)商勉力支撐但已開始搖搖欲墜,"這些信號綜合起來后,我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仔細研究,到底會出現(xiàn)什么樣的情況?局勢如何發(fā)展?"
研究的結果是,這一局面難以維持,瓊斯于是向索羅斯建議,沽空泰銖。"為了這一仗,我們提前6個月準備,逐步建立起沽空倉位"。他還補充道,"10年前亞洲地區(qū)的央行官員們還沒有如今這樣的開放態(tài)度,我們也跟他們有過交流,但他們并不以為然。"
"我們是1997年初開始行動的。"1月份,索羅斯基金聯(lián)合其他國際對沖基金開始對覬覦已久的東南亞金融市場發(fā)動攻擊,一開始就是大肆拋售泰銖,泰銖匯率直線下跌。在對沖基金氣勢洶洶進攻面前,泰國央行入市干預,動用約120億美元吸納泰銖,一方面禁止本地銀行拆借泰銖給離岸投機者,另一方面大幅提高息率,三管齊下,泰銖匯率暫時保持穩(wěn)定。
"5月份的時候,資金大量流出泰國,泰國開始資本控制,"瓊斯表示,"不過那時,我們已經感覺到泰銖挺不住了。"
6月份,對沖基金再度向泰銖發(fā)起致命沖擊,泰國央行只得退防,因為僅有的300億美元外匯儲備此時已經彈盡糧絕。6月30日,泰國總理在電視上向外界保證:"泰銖不會貶值,我們將讓那些投機分子血本無歸。"不過兩天后,泰國央行被迫宣布放棄固定匯率制,實行浮動匯率制。當天泰銖重挫20%,隨后泰國央行行長倫差·馬拉甲宣布辭職。8月5日,泰央行決定關閉42家金融機構,至此泰銖陷入崩潰。
在此期間,對沖基金還對菲律賓比索、馬來西亞林吉特和印尼盾發(fā)起沖擊,最后包括新加坡元在內的東南亞貨幣一一失守。
"不過我們在印尼遭受了一些損失,"瓊斯談起第一波戰(zhàn)役中唯一的"不完美"時仍有遺憾,"原因是我們高估了政府的承受力,我們的空倉建得有些保守。"
2 "我們認定香港特區(qū)政府挺不過去"
橫掃東南亞后,索羅斯帶領的國際炒家將目光投向了香港。"香港基本面當時沒有泰國那么糟糕,但是房地產和股市泡沫也不少。"瓊斯分析當時為何選定香港作為第二波沖擊的主戰(zhàn)場。
在1998年香港金融危機前的幾年中,香港的資產價格尤其是房地產價格隱現(xiàn)泡沫,加上長期實際利率為負,導致房地產投機盛行。1984至1997年,主要物業(yè)價格上漲12倍,由此造成的經濟過熱又導致工資水平和股市飆升。恒指在1997年上半年由12000多點升至16800多點,而在7月,恒指更是在一個月內,11次創(chuàng)歷史新高,香港出現(xiàn)"全民皆股"的狂熱。
瓊斯認為,"香港股市,房地產公司和銀行的股票占到很重要地位,一旦這兩方面泡沫破滅,股市隨時會出現(xiàn)危險。"事實上,房地產泡沫還造成經濟環(huán)境惡化,使得生產和銷售成本上升,香港通脹壓力逐步累積,依據購買力平價理論,港幣在未來有貶值趨勢。
"而且我們當初認為維持住聯(lián)系匯率制度的成本高昂,我們認定香港特區(qū)政府挺不過去,"瓊斯指出當時決定出擊港元時,不看好香港特區(qū)政府能堅持住聯(lián)系匯率制度是主要原因之一。
隨后,對沖基金開始了對港幣長達十幾個月的持續(xù)進攻。是役,宏觀對沖基金在匯市、股市、期市聯(lián)動造市,全方位發(fā)動了對于港元的立體式襲擊:首先大量沽空港元現(xiàn)匯換美元,同時賣空港元期貨,然后在股市拋空港股現(xiàn)貨,并于此前后在恒生指數(shù)期貨市場大量沽售期指合約。
1998年1月和6月,趁印尼盾和日元暴跌時,對沖基金又分別沽售港元,但在香港特區(qū)政府的抵抗下,三次進攻均未摧毀港元。
3 香港金融市場驚魂八月
不過,進入1998年8月,情勢發(fā)生轉變,外匯市場對港幣的炒賣氣氛積聚,各種謠言四起,市場信心岌岌可危。到了8月5日,在美國股市大跌、日元匯率重挫的配合下,對沖基金發(fā)起對港元的第四次沖擊。
這一次,港府通過出手干預市場令對沖基金鎩羽而歸,不過也招致外界的批評,認為其破壞了"自由市場的原則"。
時隔多年后,談論其精心設計的作戰(zhàn)計劃因港府出手干預而泡湯的這段經歷時,瓊斯反為戰(zhàn)場上的對手辯解,"對香港特區(qū)政府干預市場做法的指責是不恰當?shù)模?他表示,"在市場信心面臨全面崩潰的時候,政府的干預提振了市場信心,避免更大危機的發(fā)生,也使得市場免于最終的崩潰。"
那場幾乎使香港金融市場和聯(lián)系匯率制度陷于崩潰的戰(zhàn)役在8月5日打響,5日至7日,對沖基金拋售的港元高達460億,香港金管局奮起抗擊,動用外匯儲備接下240億港元,其他銀行也接下46億港元,金管局還將接下的港幣放回銀行體系內,使銀行銀根寬松,緩解同業(yè)拆息率飆升,保持了港元及利率穩(wěn)定。
據測算,防守戰(zhàn)的頭兩天,金管局承接了約300億至400億港元,遠遠超過當年財政年度預計的214億港元財政赤字,而對沖基金拋出的港元,也接近頭一年10月沖擊港元時的規(guī)模。最初幾日,對沖基金在匯市上未曾得手。
與此同時,對沖基金在股市上也燃起戰(zhàn)火,由于投資者憂慮港元繼續(xù)受沖擊,港元拆息扶搖直升,加上已公布中期業(yè)績的藍籌股公司表現(xiàn)不佳,恒生指數(shù)8月6日一開市就下跌近100點,隨后一路走低以全日最低位7254點收市,下挫212點,跌幅近3%。隨后幾日,對沖基金借機猛砸股市,恒指最終跌破7000點大關,至8月13日跌到6600點,大量沽空期指合約的對沖基金斬獲不少。
4 "香港特區(qū)政府出手時機選擇非常好"
1998年8月10日至13日這四天,對沖基金繼續(xù)在匯市沖擊港元,同時又大肆沽空期指,拋出股票,借市場恐慌之際從資本市場牟取暴利。但這一階段,表面看起來疲于應付的香港政府卻正在計劃著一場大反擊之戰(zhàn)。
由于準備拿出來反擊對沖基金的是約960億美元的外匯基金和土地基金。這是全體香港人多年辛勤勞作積攢下的家產,被看作是保住香港經濟的最后屏障,所以香港特區(qū)政府不得不小心翼翼、反復衡量。
終于在8月14日,這一場攻防戰(zhàn)中一直處于防守的香港特區(qū)政府最終選擇反擊。
"要問香港這一戰(zhàn)的經驗教訓,我們當時一度懷疑香港特區(qū)政府的干預是否能有效,因為時機和戰(zhàn)術的選擇至關重要。現(xiàn)在看來,香港特區(qū)政府當時出手的時機選擇非常好。"十年后,瓊斯回憶起那一天香港特區(qū)政府的堅決出手時,仍表示出相當?shù)木磁濉?BR> 14日是周五,一周來連瀉不止的股市到周四已經跌近6500點,處于近5年來的歷史新低,市場極度沉悶,投資者在無奈中猜測當周最后一個交易日還會創(chuàng)出什么樣的新低。但這一天一大早,一項經過周密計劃的反擊行動卻已悄悄鋪開。
股市開市前半小時,時任香港證監(jiān)會主席梁定邦接到時任財政司司長曾蔭權的鄭重通知:為捍衛(wèi)聯(lián)系匯率,打擊國際炒家,港府決定對股、期兩市進行干預。此后港府召集香港外匯基金咨詢委員會緊急會議,就動用外匯基金干預股市取得了一致意見。
當天上午,港股繼續(xù)低迷;但至午間,市場傳出"政府外匯基金將入市"的消息;下午,金管局總裁任志剛親自坐鎮(zhèn)指揮,港府出手干預股、期兩市,正式打響了反擊之戰(zhàn)。
在恒指跌到6500點的瞬間,特區(qū)政府果然持巨額資金入市,通過中銀等三家券商,不問價格地吸納大藍籌和期貨,恒指全天上升564點,升幅達8.47%,為當年的第二大漲幅,成交額高達85億港元,大大超過平時30億至50億港元水平。與此同時,金管局大幅提高銀行間隔夜拆借利率,使得對沖基金無法短期融資補充血液。當日,外界估計香港特區(qū)政府動用的資金至少超過40億港元。
港府14日出手的時機選擇可謂恰到好處,因為接下來的3天是周末和抗戰(zhàn)勝利紀念日的休市安排。再開市時,美國股市已大幅回升,日元匯率在日本政府可能干預的情況下逐步趨穩(wěn),亞洲股市也因此開始反彈。隨后,在諸多外圍利好因素刺激下,香港股市展開強勁反彈,港元匯率恢復穩(wěn)定。
據香港金管局數(shù)據顯示,在8月14日至28日的兩周內,政府吸納的股票約有1200億港元,相當于當時整個市場7%的市值,這些股票后來全部交由香港特區(qū)政府的"盈富基金"管理。
"香港特區(qū)政府的決定非常堅定,他們的時機選擇得很好。"瓊斯總結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攻防戰(zhàn)時稱,"我們當時犯了錯誤,我們必須快速糾正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