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華大學教授直言,中國經濟有五大寄生蟲!
去年年底,我就提出,問題在兩側,癥結在中間。更明確地說,這個中間的癥結就是社會的寄生性。
去年12月,我曾經寫過一篇長微博,題目是:疏通中間,打開兩側。這篇短文指出,無論從需求側還是供給側看,當然都存在問題。但根本的癥結是在兩側的中間。
現(xiàn)在則可以更明確地說,這個中間的癥結,就是中國社會日益嚴重的寄生性。這個問題不解決,中國經濟恢復不了活力。
眾所周知,中國過去快速發(fā)展了30多年。在這個過程中,經濟在快速發(fā)展,大量的社會財富被創(chuàng)造出來,但在經濟和社會的各個環(huán)節(jié),也滋生了大量的寄生物。它們吞噬著社會創(chuàng)造的財富,加重著經濟系統(tǒng)的負擔。在經濟發(fā)展速度比較快的時候,問題的嚴重性還顯現(xiàn)不出來,因為財富的增量在大量增加。而到經濟增長開始減速的時候,這個問題就顯得越來越突出了。
從這個角度看前些年人們爭論的做蛋糕還是分蛋糕的問題,就比較清楚了。蛋糕問題的實質,還不僅僅是在一般意義上的富人和窮人之間如何分配財富,更根本的問題是每年創(chuàng)造的財富增量夠不夠寄生環(huán)節(jié)所吞噬的。如果不夠會怎么樣?這種吞噬加之于經濟系統(tǒng)的負擔是怎樣的?特別是在經濟周期到來的時候,這種吞噬會造成什么樣的惡果?
這種寄生性表現(xiàn)在什么地方?我認為至少有如下五個環(huán)節(jié):
第一,沉重的稅費負擔。
具體數(shù)據(jù)已經有許多學者做過研究和國際比較,這里就不說了。中國已經是世界上稅負最沉重的國家之一,這是一個公認的事實。
現(xiàn)在要討論的是,為什么稅負就是降不下來?
甚至我都承認本屆總理一再強調的減稅是真誠的,但就是減不下來。為什么?
我的一個朋友郭學明先生曾經寫過一篇文章:《經濟繁榮之后是一場災難》。他用秘魯鳥糞經濟的例子說明,一個國家由于某種因素經濟快速發(fā)展,政府財政收入大量增加之后,就會養(yǎng)越來越大的機構和越來越多的人員、上各種項目、花錢大手大腳。
而在經濟進入常規(guī)發(fā)展之后,政府財政收入不會增加那么快了,但機構和人員還得養(yǎng),項目還得繼續(xù)投,花錢的習慣也不是短時間可以改過來的。怎么辦?只能加重社會的稅負。于是,在沉重的稅負壓力之下,經濟和社會逐步失去活力。
中國過去30多年快速發(fā)展,也具有一定鳥糞經濟的特點。政府財政收入大量增加之后,做的差不多也是這些事情。問題是,你不可能長期保持那樣的增長速度,F(xiàn)在速度降下來了,進入新常態(tài),政府收入沒有那么快的增長了,但養(yǎng)的那么大機構和那么多人員你讓誰回家?上到半道的項目不接著投行嗎?花錢的毛病能短時間改掉嗎?此外,還要準備對外打仗,還要用大量的錢維穩(wěn)。在這種情況下稅費怎么能降下來?這個降了那個也得增加,稅降了費也得增加。
第二,腐敗、尋租加重企業(yè)的交易成本。
在中紀委召開的一次會議上,企業(yè)家們列舉了在征地拆遷、基建審批、政府采購、招投標、藥品定價、政府財政扶持、食監(jiān)審批等方面的腐敗尋租行為(見蔡曉鵬有關文章)。長期在國務院農業(yè)部門工作,后辭職下海的蔡曉鵬先生更詳細列舉了在企業(yè)經營的各個環(huán)節(jié)吃拿卡要等行為,一些部分地方政府職能多龍治水,多馬分肥,有的企業(yè)甚至由此陷入絕境。
當然自反腐敗打老虎以來,這方面的情況似乎有所好轉。
以前在一些地方,尤其是一些經濟不發(fā)達的地區(qū),有的企業(yè)就是被這種尋租,這種吃拿卡要逼走的。東北這些年經濟狀況的惡化,與這個恐怕也有關系。
這里需要注意這個問題上兩個體制方面的原因。一是現(xiàn)行體制賦予有關部門的權力過廣、過大、過泛、過于隨意有關。這個正在改善,就不說了。還有一個問題也是很值得重視的。這就是前面講到的在財政收入迅速增加背景下的機構擴張問題,實際上,除了財政收入增加的原因,政府本身就有一種機構擴張的沖動,有時甚至會使這種擴張超出財政能力之外。由此就形成這樣一種現(xiàn)象:一些機構建立起來了,但財政只是提供部分經費,余下的部分自籌,包括收費罰款分成等。這就更進一步加劇了尋租現(xiàn)象的發(fā)生。
第三,國企的壟斷性獲利。
國有壟斷性企業(yè)占據(jù)了國民經濟中各個優(yōu)勢環(huán)節(jié),而且在市場中以壟斷性價格獲取超額利潤。其結果,是加重了消費者和實體經濟企業(yè)的雙重負擔。幾年前,天則經濟研究所發(fā)表的一份報告表明,在2001-2008年間,中國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(yè)共獲得利潤49174.8億元,平均的凈資產收益率為7.68%。但這并非是真實的業(yè)績,而是在土地、融資和資源等方面享受種種政策優(yōu)惠的情況下獲得的。如果將這些因素考慮進去,則計算的同期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(yè)的實際凈資產收益率為-6.2%。
四,虛擬經濟與實體經濟的失衡。
近些年來,實體經濟處境艱難,虛擬經濟特別是金融資本畸形擴張。但金融資本的收益最終要來自實體經濟。按北師大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鐘偉教授的研究,現(xiàn)在中國金融資產已經接近200萬億。按5%利息率計算,至少給實體經濟施加了10萬億的利息索取,利益過分向金融和地產集中。
試想,一邊是來政府的沉重稅負,一邊是來自金融的沉重融資成本,實體經濟整個能掙多少錢?
第五,不斷膨脹的資產泡沫打破了收入與財富之間的均衡,同時也加重了實體經濟的負擔。
泡沫是虛的,而其造成的結果卻是實的。因為在財富泡沫的基礎上形成的是實實在在的食利者階層,對實體經濟形成的是實實在在的負擔。所謂食利者的含義無非是指以財產性收入為生。在正常的社會里,這沒有什么不正當?shù)模珕栴}是我們的所謂財富又相當一部分是吹起來的泡沫。在一個社會里,收入和財富之間應當有一個大體的均衡。收入和財富之間的均衡,實質是對創(chuàng)造財富和積累財富兩種激勵的均衡。
說一件事情。大約六七年前,又一次我去廈門,一個朋友去接我。在車上她就和我說,有一件事情怎么理解?她大約在幾年前買了一個車位,當時的價格是7萬元,F(xiàn)在如果要賣的話,能賣42萬。她說,就那么幾平米的地方,就這么幾年時間,凈掙35萬。一個工薪階層,一輩子能掙多少錢?能攢多少錢?
上述寄生環(huán)節(jié)的存在,大大增加了整個經濟活動的社會成本。其結果,是形成企業(yè)生產什么什么不掙錢,消費者買什么什么貴得不得了的局面。